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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20日下午,skype跳出一個訊息:「家裡有急事,請打小燕手機」。

大姐很愛護我,只要家裡的事還能應付的過來,她從來不讓出外的我擔心,高職時期曾祖母過世就沒讓我知道,是自己發現異狀才趕回家。收到這樣的訊息,心裡不免忐忑不安。

電話中,大姐說爸爸病危,人在加護病房,有多處併發症加上細菌感染,醫生說這幾天是關鍵期,要家人做最壞的打算。我面無表情,回了一句「這次是真的嗎?」,去年夏天爸爸也曾被送到加護病房,當時醫生要求我簽具一紙「病危通知書」,大姐低聲回答:「這次應該是真的了」。大姐說,小妹一回到家就一直哭,忍住淚水的我也安慰哽咽的大姐不要哭,自己的淚水卻止不了。

聽到這樣的消息驚慌失措,也或許是呆掉了吧,跟Adams說了家裡狀況後,他的一句「你要不要回去?」,才喚醒我,對,我應該馬上趕回台灣。

從那一刻起,我像極了一隻沒了翅膀的鳥兒,想回家卻被困在這裡,等待班機的時間很難熬,這一夜,無法入睡。隔日早上打了通電話關心爸爸的狀況,小妹告訴我,家裡已經在準備爸爸的後事了,她說她很害怕,要我儘快回家,身為姐姐的我,故作堅強的告訴她,不要怕,我待會的班機回家,隔日晚上就到了。

掛上電話,情緒又再度失控,久久無法自己。遊子的心情,我深刻的體會到了。線上的Adams表達了他的關心,卻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我,我要他靜靜聽我說一些話,不用回應,讓我徹徹底底的抒發,好讓回台灣的我更加堅強。

在布萊梅的機場上,打了通電話回家,家人說正在決定要不要讓爸爸出院回到家裡。掛上電話,我放聲大哭,心裡大喊要爸爸撐著點,等我回到家,我的難過模樣引來一位老婆婆的關心,她問我發生什麼事,怎會如此難過,還安慰我說:「會的,你爸爸會等你的」。在阿姆斯特丹的機場,家人說,爸爸已回到家,與爸爸道別的希望愈來愈渺茫。抵達台灣後,立即與家人聯絡,電話中我小心翼翼的開口問:「爸爸還在嗎?」,儘管飛機上身旁站著準備下飛機的旅客,我的眼淚就是止不住。

在鹿港取了車,含著眼淚開車回家,車子停在家裡附近,真的很難相信,家裡搭了棚子,正在辦爸爸的後事,妹妹帶我看爸爸的遺體,真的無法置信, 228日他送我坐上機場接駁車竟是與我的最後一面。

心情從一開始的無法置信、到慢慢接受,接受後堅強起來打點家裡一切,完成爸爸的後事與相關行政程序。強忍著支氣管炎的不舒服,堅持為爸爸守靈,在這十個夜晚裡,間間斷斷有爸爸的朋友前來關心與致意,他們敘述著與爸爸的交情,還有曾經一起逃學的結拜兄弟,還回憶著與爸爸最後一次是什麼時間碰面,還有人是帶酒要與爸爸喝最後一杯的。

爸爸離去後,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媽媽,她從來不曾離開爸爸,唯獨二次是在台北進行大腿的手術。三妹有意接媽媽到她那裡住,比較有伴,卻遭到媽媽的拒絕,返回德國前,再三叮嚀媽媽有任何事情一定要打電話給大姐或三妹,媽媽回答說「你在德國要好好照顧自己,不要擔心我」。聽到這句話,鼻子酸了起來。到了機場又打了一通電話給媽媽,要她好好照顧自己。

回到德國後,一直不敢打電話給媽媽,加上回到工作崗位上後一直忙於工作,終於忍到星期五打了一通電話給媽媽,問媽媽晚餐吃了沒? 在做什麼? 她還是那句老話,要我不要擔心她。掛上電話後,在辦公室的我偷偷擦拭臉頰上的眼淚,這就是我不敢打電話的原因,因為已平復、調整好的心情會再度被打亂。

因為爸爸的離開,留在德國工作的想法已經動搖了,想想,我還能再次承受這樣失去親人又不能在最快時間內回在身邊的遺憾? 奶奶因為失去爸爸,身體狀況一度走下坡,從小由奶奶帶大的我,不免擔心歷史重演。我想,再調適一段時間看看,若心裡真的很放不下,應該會選擇回台灣。

謝謝這一段期間朋友的安慰與鼓勵,沒有主動與大家聯絡的原因是怕你們不知道該說什麼,也怕自已無法面對。我還是會一直樂觀的努力下去,加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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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葛蘿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8) 人氣()